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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訕陌生人的方法:紐約客的實戰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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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跟陌生人聊天?」有一名朋友這樣問我,大概是看著我常常旅行,於是猜測我有些技巧讓我在每次的路途上跟陌生人們建立關係。 事實上,我自覺並非特別會主動跟別人搭話的人,但M是。 M是一名在紐約長大的男生,曾有一次,我與他走在紐約街頭,看見一輛古董跑車,我雖然不懂車,卻也看得出來其價值不斐,於是開玩笑地在他耳邊悄悄附聲說道:「待會我們經過那台車時,你把那車頭蓋上坐的女孩子打暈,我把車開走,好不好?」 M看著我,帶著奇妙的笑容點點頭。 當我們經過那台車時,M筆直走向車頭蓋上坐著小憩的女人,M看著她笑著說道「欸,她說要我把你打暈,她要把車開走,可以嗎?」 聽到這,我尷尬地又急又氣,只好直接掉頭走人。M不解地追上我問為什麼生氣,我才告訴他我認為這樣很丟臉,居然把這種私下開玩笑的話語直接說給陌生人聽,對方聽到難道不會生氣嗎? 「你看那女生,有生氣嗎?」我想起剛剛轉頭走開的瞬間,那女生確實好像笑了。M接著說,「你的話對她來說是一種誇獎,誰都知道你那句話是開玩笑的,那輛車很美,你也才會開這樣的玩笑,不是嗎?」 聽到後來,我漸漸不生氣了,反倒是開始好奇他對於陌生人的自然與友善。 「紐約人很喜歡跟陌生人聊天,大概是整個城市的人們都來自不同的背景,因此也挺好奇彼此的生活吧。」M這樣解釋著。 事後,我確實曾目睹M自在地走過一個街區,直接走向一群抱著狗的女人們,那隻狗與主人走散(紐約街頭幾乎沒有流浪狗),女人們雖然不認識M,卻因為M手上也牽了一隻狗,與M討論讓他先把小狗抱回去,再想辦法找到失主。 我也曾經看過M在一座公園中,看著草皮上拿著釘子與鎚子敲敲打打的老先生,問起對方是在做些什麼。又曾看到M在另外的草皮上,融入進一群陌生男女中,詢問他們正在玩的桌遊是什麼,規則又是什麼。 在觀察M的各種搭訕後,我終於找到了一些M的陌生人搭訕技巧: (1) 對事物保持好奇心 用問句開頭,對於陌生人正在從事的事物感到好奇,而不是對於陌生人本身感到好奇,這可以有效降低人們對你的防備心。具體舉例來說,不要直接評論別人的身體,而是評論他的品味(像是穿著打扮與使用的物品)。 (2) 保持幽默感與笑容 紐約style的幽默或許不是那麼好學,但是保持適當的爽朗笑容,仍舊

因為一對大陸老夫妻找到家鄉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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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一個情境,有一天你一覺醒來,身邊的人們溫柔但是堅定地指著一名女子,信誓旦旦地保證那名女子就是你的母親。 而你在吃驚之餘,發現自己腦海中完全沒有任何與這名女子相處的印象。她溫柔地看著你,等著你的回應。你,會試著去找回你們之間可能有的共同點嗎?又或者,你會試著去創造那些不存在的回憶嗎? 聽起來怪透了,但我面對過。而我當時的答案是- 我會。 我在基隆出生,在台北長大,真正伴我成長的是台北。然而,跟隨傳統華人對於家鄉的定義,父親的家鄉也是自己的家鄉,我在有了記憶以後,又多了一個我所不熟悉的「家」──金門,那個由親人所指定,不容置疑的家。 在華人之間談到家鄉,總是得扯上血緣或是地緣等概念。過去,人們一生能遷移的機會較少,大抵就在一定區域內移動,因此,家鄉的概念是如此顯而易見。 然而,在交通工具逐漸普及以後,我們越來越容易出走,有時一走,便不再回頭了。在外地落地生根,對子女來說,家鄉的概念於是漸趨複雜,我們不再能清楚說出我們與土地之間的聯繫是什麼。 已經忘了第一次回到金門是什麼時候,卻清楚記得小時候每次回到金門,我總被一股濃厚的斷裂感所包圍。我不在金門出生、長大,也未曾在金門讀書、就職。 因為阿嬤仍住在金門的緣故,故每年過年我們還是會回到金門。而在那段時光裡,串聯我和堂兄妹情誼的不是金門的山水人文,而是家中那一台台桌上型電腦的網路連線設定。 每每當別人問起你的老家,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最後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我過年的時候會回金門過…」。我卻總是清楚知道,和金門之間沒有過去。所謂家,所謂鄉,那般需要回憶支撐的情感卻失了依靠。 ( 圖片來源 ) 金門,是我最陌生而熟悉的家。 這樣的斷裂感一直到了我去了北京以後,才赫然消失不見。在大陸唸書的時候,因緣際會認識了一對老夫妻,在他們身上我看見一幅幅蓄滿能量的歷史印記。 他們女方來自東北,男方來自北京,但因為成年後經歷文化大革命與勞動下鄉,壯年期間有大半的時間都在外地飄泊生活,但是現在的他們彼此依靠,將他們一同生活的城市認作了新家。 透過閱讀那些印記,我彷彿能設身處地的將自己置於大陸這七十年來的湍湍大河之中。在我依依不捨於領略更多這條湍急河流上的風景時,我突然想起,在金門,也有一些人和幾幢樓房也替我記錄著我自己生命中的風景,而我長期以來一直忽略他們。 於是這一年,輕輕地

話都說不清楚還想演講、朗讀?別傻了,為什麼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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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提一個消息,今天早上 11:05 《教室裡的春天》廣播節目有一個小時關於我與城市浪人的專訪,可以在 官方網站 線上收聽 。 不過今天我想說的其實不是專訪內容,而是採訪我的人,是永平高中的校長,而我恰好是從永平幼稚園開始唸起,一路唸到永平國中。這樣的巧合,讓我想起很多事情。 小時候,每個班級都必須參與「國語文競賽」,這競賽包含好幾種項目,有作文比賽、朗讀比賽、演講比賽、字音字型比賽和書法比賽。 「你猜我小時候最想參加哪一項比賽?」 「作文吧?你那麼喜歡寫作,這應該是你的專長啊。」 「不是。」 「那是演講吧?你現在也蠻常到處演講的,是這個吧?」 「也不是。」 我最想參加的是朗讀比賽。 總覺得朗讀是件很帥的事情,不用像演講一樣背稿(對,以前演講都是先寫好很多稿子再被下來),不用像比作文一樣手會很痠,又有寫作的時間壓力。 而朗讀,卻可以把很多好故事唸給大家聽。於是,我一直很想參加朗讀比賽。 我記得是小學吧。 老師問全班同學,有沒有人想自願參加國語文競賽。全班沒人自願參加,開始想盡各種辦法鼓(ㄒㄧㄢˋ)勵(ㄏㄞˋ)其他同學出來參與各種比賽。 我默默舉手了,說我想報名朗讀比賽。 下課後,老師叫我到教室外面等她。 我在走廊上無比期待,覺得老師應該會告訴我要好好加油。 老師看起來有些沈重地走過來,試圖柔緩地低聲問了一句話: 「希慈,我覺得你的聲音不太適合報名朗讀比賽,你要不要參加作文比賽呢?作文比賽還有名額哦。」 ( 圖片來源 ) 我小時候因為門牙有一道漏縫,常常發不清楚ㄗ、ㄘ、ㄙ的音。也因為這樣,我從幼稚園開始,自我介紹(希慈)的時候常常被同學取笑,媽媽甚至為此帶我去看過正音老師,希望能輔導我把這項「缺陷」改正。 很多朋友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綽號是「希希」,而不是「慈慈」。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幼稚園的我,不敢叫自己的全名,因為我唸不出來標準的「慈」。 因為發音不標準,同學的那些取笑,留給我很嚴重的自卑感。 而那自卑感,就在老師問完那句話後,又深深的爆發了。 「原來因為發音不標準,所以我也不能朗讀。」我終於了解當時「國語文競賽」在國小的運作道理。 不是像教育部所說的偉大願景-「祖國化運動」(後來因為鄉土運動增添了閩南語

旅行,讓世界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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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為什麼迷人?因為裝潢地金碧輝煌的五星級飯店?因為那隻為你而跪下的泰國象?因為那些讓你的相機沒電的道道美食?還是因為那名為你打開車門的服務生?你說你熱愛旅行,但究竟為什麼? ( 圖片來源 ) 很多人跟我說過,我們無法透過一次旅行改變世界的運轉方式,卻可以透過旅行轉變自己認識世界的邏輯,這是旅行的動人之處。但我卻想多問一句,為什麼旅行無法改變世界呢? 大學期間,我去過中國大陸七八次。有幾次是去參訪,有幾次是去實習,有幾次是去唸書,又有很多次是去自助旅行。 第一次去的時候,我享受在中國大陸的低廉物價與強大廣博的製造能力。 第二次去的時候,我驚訝於快速發展與糟糕的衛生環境。 第三次去的時候,我意識到大陸學生對於社會關心的程度以及他們正在投身的社會改造計畫。 第四次去的時候,我驚艷於大陸學生對於台灣社會及政治議題的理解程度。 第五次去的時候,我領悟了一件事情,我無法用一句話說盡這片土地,如同我無法用一段文字道盡台灣。 任何一片土地,都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面向。我能做的,是在一次次旅行過後,發現自己對於這片土地的無知,並且更帶謙虛地心態,試著為那些刻板印象與偏見說些話。於是,我開始寫作,寫下那些讓我印象深刻的電光石火之事。 如果努力在旅行的過程中有所創造的話,我們是不是能夠為世界帶來一些新的意義?我想旅行之所以迷人,在於它不只能帶給自己價值,還能創造社會意義。用親身經驗取代刻板印象,用故事彌平偏見,我們都該看得多一點,聽得多一點,並說得多一點。 我是這麼相信著的。 因此去年我協辦了一場旅遊記者實習計畫,我希望能透過這個計畫去支持年輕人走出自己舊有的世界想像,多聽、多看、多理解,學習不斷地用新的印象顛破舊的印象,逐漸建立一個更真實的世界觀。 ( 圖片來源 ) 我們都在學習理解這個世界,而我們也都有能力幫助別人去理解這個世界。 透過「你聽別人說」、「你說別人聽」。世界的交流會變多、偏見會減少、感動會增加、對立會消弭。 旅行,我們能夠讓世界不一樣。

愛需要被學習,也需要被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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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跟她媽媽的關係並不太好。 點了一杯咖啡,我們坐在咖啡廳裡,本沒打算寫些什麼,卻因為C的故事而震懾,於是回到家後便寫下了那段對話。 C是非常溫柔的女孩,說話不溫不火的,心思細膩,和她互動,就像是在嚴冬遇見暖陽,讓人覺得倍感舒適。 會認識她,是因為她曾經一起辦了一場小型的展覽,展出那些她在國外聽見的好聲音與好故事。在乎故事的人啊,想必是最值得認識的人。於是,後來就成了朋友。 這一次見面,就是隨性聊聊。她說她對於外界的人事物其實不太敢全然敞開心胸,她常常害怕別人不能接受真正的她。 聽到那隨口帶到的一句話,我十分驚訝,她是多麼美麗的女孩呀!怎麼會如此害怕? 她說,也許是因為她的媽媽。 C跟她媽媽的關係並不太好。 C知道她媽媽很愛她、很在乎她,但是每每在家中,C總是只能聽到她媽媽對她所做的一切給予許許多多的批評和不屑。 曾經C舉辦了一場自己的分享會,關於那段她為自己感到驕傲的一次旅程經驗。其實她也不在乎其他人是否願意來參與,她只是想邀請她媽媽來聽聽她所在乎的人與事與物究竟長什麼樣子。 回到家,C把資訊告訴她媽媽,小心翼翼的詢問她的意願。 但媽媽只是冷冷的回應:「你辦這種活動,沒有人會去的啦!」 於是,她的自信隨著眼淚一滴滴掉落在地上。她知道,這樣的反應其實一點都不讓人意外,因為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在她媽媽的口中,似乎從來沒有溫暖鼓舞的話語。所有的缺點,只會在家中被放得更大檢視。所以,離開家裡,她更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那些曾被辱罵的缺點攤在朋友面前。 這些累積,讓C不知道怎麼原諒她媽媽,也許還夾雜了一些不知道怎麼「恨」最親愛的人的複雜情緒。 我和她兩個人坐著,一時之間相視無語。家庭關係良好的我,不太確定自己的經驗分享是不是會二度傷害她。於是,決定安靜地聽她說下去。 對坐了一段時間,啜了幾口飲料,C似乎準備好了。她說,分享會後,她花了一些時間跟自己對話,慢慢地,她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其實愛是需要學習的,沒有經歷過愛的人,很難對他人付出愛。」 ( 圖片連結 ) C的媽媽並沒有真正經歷過愛的環境,「當她說出那些鋒利的話語時,其實我知道,她只是在表達一種需求,需要協助的請求,只是她不懂怎麼讓那些請求變得溫暖。」 「你為什麼把家裡搞得那麼髒?」其實是說,「你可不可以幫忙我打掃房間?